李老爹一通火发出来还是显见有效的。
接下来太太平平的,一大家子忙着抢收,半个月的功夫,总算将十亩稻子都给收回了家,晒干扬灰装仓,顺顺当当。
今年是个丰收年,老天爷赏面子,除了下了两场天通雨之外,其他时候都是艳阳天,稻子晒得干干爽爽的,装进仓里几年都不怕生霉生虫的。
当然,谁家的粮食也存不着几年的,交完税粮,能够一大家子嚼巴到明年再收粮,不饿肚子,就已然是富足之家了。
村塾正式开了学,李荣檀背上了他娘吴氏亲手缝制的书袋在李老爹满含期望的眼神下蹦蹦跳跳的入了村塾,开始跟着老童生摇头晃脑的念起了三字经。
李家也忙活着将地里下剩的红薯花生和豆子都给收回了家。
天眼见着凉爽了起来,县里的书吏骑着毛驴晃晃悠悠的来了村里,通知了里长今年粮税送去县里的时间。
是的,大晋朝粮税都是要百姓自己送去县衙官仓的,农家人好些都没进过城的,连官仓在哪都不知道,一提这送粮税的事就怵得慌,且也为避免乱七八糟的,所以,一般每个村都是由里长组结着本村人一起往县城里去。
人多势众,也能更好的保护着带着的税粮。
大晋朝的税收是一亩三斗粮,本朝皇上在位期间都不曾加过赋税,但为了以防万一,李老爹还是在算好的应交的税粮之上又多带了两麻袋粮食,每年如此。
交税粮这种事,遇到好吏顺顺利利,要遇到那爱找茬为难的,那一斗冒冒尖尖的量出来,怕是一斗半当一斗过的。
他们小老百姓,能与官吏反抗吗?
自是不能的,唯有吃点亏,只求顺顺当当的把税给交了。
这都是李老爹在他爷爷那里学来的经验了,这么多年了,送税粮他不亲自去了,也是千叮嘱万叮嘱几个儿子,吃点亏没什么,只要人没事,比什么都强。
他这可不是怕事。
就说他当小子时,有一年同爹和大哥一起进城交粮税,就碰上过,前头不知哪个村的人,因为量粮的小吏那一斗舀得满了些而忍不住呛了声,结果呢,人小吏就不收他的税粮,直接将人赶出了队伍。
大晋有例,交税粮的时间定下后,限在一个月内交清,若一个月之内没交清税粮,那举家都会获罪,不但把你的田地没收充公,还会被罚去当苦役。
小吏要收拾你,都不用打你,只要不收你的税粮,让你逾期就能把你收拾得明明白白还叫苦无门的。
所以啊,被多收点粮食吃点亏算啥,只要顺顺当当的就行。
毕竟,民不与官斗啊。
李老爹再一次的仔细叮嘱了一番要去交税粮的四个儿子和大孙子,罢了也不忘道:“排队等交粮的功夫,也四下去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短工打打。”
眼下天冷起来,地里没啥活,这么多张嘴每天都要吃食,有这个空闲,找些短工打打挣点银钱也是好的。
每年都是这样的,进城一趟不容易,趁着进县里送税粮,就将这事给转悠了,能找到最好,不能找到,也罢了。
李老爹的嘱咐,李家兄弟们自然都是点头应好。
但晚间歇息,西边紧挨着的两间屋子里都在进行着大差不差的对话。左边的这间屋子,住的是李继贵和蒋氏两口子,蒋氏特意支了耳朵听了四下的动静,知道大家应都睡下了,这才拉着男人嘀咕,“赶明儿你主动说去找短工,让大哥他们排队守着粮。”
李继贵想也不想的摇头,“明儿天不亮就要动身,又要走这么远的路,我就窝在粮食堆里打会盹休息休息多好?作甚费那个腿?让大哥二哥去得了!”
往年也是这样的。
蒋氏知道自家男人向来能躲懒就躲懒的,让他去费劲还不如打他一顿呢。
当下忙道:“不让你费腿,你离了队找个避风的墙角窝着打你的盹就是!”
李继贵一脸不解,“那不是江边卖水吗?我在队里打盹挺好的啊,前后还都是熟人。”
蒋氏气得牙疼,忍不住拧了他一把,“你是不是傻?你听我的,明儿找短工去,到时候就说找不到,今年就窝家里猫冬得了!”
这厢李继贵弄明白了,不打短工,他也巴不得呢,别的没多想,立时就咧了嘴,“行!还是媳妇聪明!往年你咋没想到呢?我听你的!”
去年打短工给人建房子,累的他肩膀都磨掉了一层皮,今年他也想在家里猫冬,啥也不干,好好的歇歇呢。
蒋氏见男人答应了,不由得笑了。
男人不懂多的,她也不用给他讲明白,总之,这短工打来的钱还不是给大房打去了,若不是没办法,她现每天连布都不想织了呢!
别说她了,她也不是没看出来,三嫂黄氏本来织布麻利得很,现每天织布那速度就赶不上以往的,那不是故意的是啥?
这厢两口子说完和了眯了觉,一墙之隔的黄氏还在气不打一处来的直拧男人,“我让你明儿去找短工你就去,问那么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