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张昌吉破口大骂,整个人破防了。
怒火再也遏制不住,就要前扑,却被眼疾手快的周仓一个健步,以刀柄狠狠锤击后者丹田。
“彭!”
低沉撞击声中,张昌吉躬身如虾,气机紊乱。
周仓冷冷道:“竟敢袭击官差,此事我会禀告督公。带走!”
几名锦衣如狼似虎,用专门针对武夫的枷锁,将其禁锢,拖出庭院。
过程中,张昌吉兀自大骂不绝,污言秽语,听得周仓心惊胆战。
“使君,此人这是……”周百户好奇心旺盛,旁敲侧击。
想知道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唉,”赵都安轻声叹息:
“我与其兄长乃同僚,向来交好,此人便试图攀关系,只可惜,国法无情,吾等替陛下办事,又岂能以情乱法?”
你仿佛是在逗我……周仓震惊了。
没想到,赵都安说起谎话竟眼睛都不眨一下。
“呵呵,此番多亏众兄弟出力,时辰不早,且散给弟兄们吃酒。”赵都安微笑,从袖中取出几张银票,递了过去。
“不敢……使君不可……哎呀,不可不可……”周仓顿时不再深究。
走完三推三拒的收礼流程后,周百户勉为其难收下,脸上笑容灿烂,当即表态:
“使君但有吩咐,我等必不敢辞。
只是此贼已拿下,下一步如何?只怕未必能撬开他的口。”
赵都安迈步,跨出门槛,抬头望天。
天穹上有云南来,煊赫阳光渐黯。
他平静说道:
“他说与不说,本就不重要,他被抓入狱的消息,才最重要。”
周仓愣住:“大人可否明示?”
赵都安笑道:
“打草惊蛇的目的,不是草,而是蛇。蛇苟在洞穴内,是不成的,唯有令其爬出来,捕蛇人才可寻踪觅迹。”
顿了顿,他瞥了若有所思的百户官一眼,道:
“我们登门时,若直言为京营火器一案而来,藏在暗中的敌人便会遁走。”
周仓恍然:
“所以,您故意声称,为庄孝成一案而来,令张家二郎误以为,您是在刻意诬陷,打击报复。”
赵都安颔首:
“我当时言语,宅中诸多下人都听到,稍后定会禀告张家人,如此一来,幕后的敌人不会立即惊逃,却会担忧事发……人在慌张时,往往会智商下滑,露出破绽。”
周仓眼睛一亮:
“卑职明白了,这就派人便衣埋伏,盯紧张家人,有任何异动,立即禀告!”
心中惊叹之意愈浓,突生出一个奇怪念头:
或许,督公想差了,这位赵使君的谋略,远超京城所有人预想。
……
……
张家二郎被官兵抓走了。
消息很快,便在刻意推动下传开。
“什么?!”
房间内,一袭青衫,文士打扮,梳着两撇小胡子的张昌硕豁然起身,死死盯着前来报信的奴仆:
“二郎被带走了?是赵都安带人做的?!”
距离女帝下达的禁足三日之期已过。
张昌硕决定避风头,这几日鲜少出门,今早起来便眼皮狂跳,没想到真出事了。
“是啊,与诏衙的官差一起,那姓赵的还勒索了二爷一笔大钱。”奴仆眼眶乌青,告状道。
官差退走后,他就立即跑来寻张家大郎。
勒索?
张昌硕本心惊肉跳,闻言仔细盘问起来,不错过任何细节。
末了,他坐回梨花大椅中,面色沉凝。
好消息是:并非东窗事发,而是赵狗打击报复。
坏消息是:危险!危险!危险!
“赵贼诬告上瘾了是么?”
他心中破口大骂,认为是赵都安从攀咬相国事件中,得了好处,梅开二度。
“二郎也是个混蛋!非得招惹他!担心什么来什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张昌硕心情很糟。
火器匠人一案,他同样卷入其中,却非主动,而纯属被拖下水。
约莫年前。
“靖王府”的人下套,设计陷害了智商有限的张二郎,威逼辅以利诱,将他拉入伙,答应替其办事,帮助转移一批火器图纸及匠人。
张二郎胸无点墨,被忽悠后一琢磨,找到兄长欲要策反大哥。
张昌硕人麻了,痛骂二弟愚蠢,这种斗争,是他们能碰的吗?
何况,他一直绞尽脑汁,想要攀附女帝,结果弟弟扭头投靠靖王了。
奈何,二人血脉相连,张昌硕心知肚明,一旦事情泄露,必是株连大罪,他这个兄长也要死。没办法,只能也陷了进去,为靖王府办事。
但张昌硕到底是读书人,有文人的劣根性,喜欢骑墙,总觉押注靖王不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