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打算?我没有什么打算。我连千郡都不管,你还指望我管天下吗?”
叶西来取了一杯冰镇梨汁,递给叶瑨。
这是叶瑨第三次进到别墅里面,踩着柔软的长毛地毯,喝着沁甜的冰镇梨汁,整个脑袋都冷静了下来。
经过这几年的近距离相处,叶瑨的确发现叶西来对治理封地兴趣不大,也没有那个争权夺利的野心。
她最大的乐趣,除了想方设法激励叶鸢去做所有自己喜欢的事情之外,最大的爱好,就是给身边的几个伴读灌输一些大逆不道的极端想法。
叶瑨有幸听过一些,无奈地扶额出去,连夜整理经典圣学,又给他们灌输回去。
几个小孩被两种思想来回洗礼,没能变成神经病,反而练出了一嘴的毒舌骂架的才华。只要不是面对叶西来或叶瑨其中一人,便能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大杀四方,还被起了个外号,人称王府蛇信子。
但是,身为藩王,没事的时候叶西来可以不管不顾,只安然度日。
如今天下眼看乱成了这样,她再这样继乎悠闲下去,怕是不太妥当的。
占着千郡这么大块地,又收了那么多的流民,偏偏那些流民,还都活下来在千郡扎了根,别人都看在眼里。
她便是不知动做什么,麻烦也会自己找上来。
区别只是,找麻烦的是谁,以及什么时候而已。
叶瑨的心其实很矛盾,他一方面觉得朝廷腐朽,不堪造就。一方面又觉得,身为臣子,看着天下大乱,山河覆灭,心里难受。
这种矛盾拉扯着他,让他日夜不安。所以一听见族长询问,他便找了上门,希望知道叶西来的想法。
叶西来只能告诉他:“眼下这个形势,想要辅佐皇帝,安定天下,让一切回归原样,是绝对不可能的。王朝到了末期,本来就是重新洗牌的时候,因为朝廷腐朽,最底层的百姓早已没了活路,不乱是不行的。”
“天下大势,久聚必散,也属常事。但正因为是大争之世,叶家更不能坐视不理,否则待新主夺得天下,我叶氏,便再无立身之地。”新势力要崛起了,得争功啊!
叶家这样的家族,如果不找一方,或者几方势力下注,等新的势力起来,他们会被新一轮的权贵们压死然后分食,这是决然不行的。
“叶家这么点儿体量,想要多方下注怕是不行,除非放叶家子弟出去搏命。”虽然作为几代簪缨,叶家也是一流世家了。但叶家的门生故旧,在当年的程将军一案中损失惨重,剩下的大半势力,也在千里之遥的南方。要不然,皇帝当初说要治罪叶家也不会那么轻而易举成功。
到了现在,虽然还是有一副架子,但族中的人才,却也早就还跟不上来了。
除了叶瑨这一个正当盛年的之外,剩下的,都是叶照叶暄这样半大小子,根本不敢,也舍不得放出去搏命。
毕竟,别人家放自家子弟出去博前程,多少也有亲朋师长在前面搭线,叶家是真没有啊!
叶家连出了两个皇后,是铁板钉钉的保皇党。但他们偏偏,又是失了势的保皇党,真是左右为难。
叶西来还在感慨这叶家的处境,就被叶瑨气的拿手指敲了头。
“我说殿下,我在说什么您到底有没有听明白?咱们这里,可是坐着一位亲王,一位太后,还养着一个正儿八经血脉正统的皇子。我叶家去投靠别人,你猜别人信还是不信?”
“呃……”叶西来抓头:“咱们是要被消灭的旧势力啊!怎么办?我们是反派!”
“好了殿下,别开玩笑,给个实话,您是怎么想的?”叶瑨完全不相信叶西来没有任何想法:“太后娘娘的身份在那儿,我不信你没有打算。”
“那有什么?谁赢了就让谁给我娘当儿子呗!你们以前都是这么操作的。”
在皇帝失势的情况下,太后可以废掉皇帝,同样也可以扶持新帝。
虽然没有血脉上的联系,但这个身份还是很有意义的,很适合拿出来做招牌。
当然,叶西来真正能这么安然的原因,是她本来就有人选。
叶瑨这会儿着急,是因为他不知道后面会乱成什么样。
叶西来却很清楚,等到天下再次安定下来的时候,别说什么宗室皇族,权贵世家,连普通能拿的出名号的小家族,都死了不计其数。
可以说,真正的乱世,那是地都被犁了三遍,连底下的蚯蚓个头稍微大点儿,都被扯出来啃了,哪里还轮得到世家多方下注占便宜?
等天下人打累了,死够了,自然就太平了。
叶鸢只要还活着,顶着这个太后的身份,就能尊贵顺利地过一辈子。
而她身边除了一个没有什么功劳的叶家之外,不会有什么权力后台或前朝旧党,不会妨碍新朝的发展。
这就是叶西来给她的安排。
千郡和没有功劳的叶家留给她,保她一辈子安然,只要不在自己离开后,想不开又生个孩子出来试图继承昭王府,一切都不会有